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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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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那划过天边的星星
  • 2019-07-30 09:35:09
(9)

下午,诺儿出门之后,小可把田里的事都弄好后就到我的房间来了。

“辛苦了,果然还是很累吧?”

我把房间里的空调打开。既然已经退烧了,吹点空调应该不要紧吧……

“得救了……外面真的好热啊!”

小可直接站到风口下,揪着衣口上下抖动,试图让自己更凉快点。

“诺儿已经出去了吗?”

我点了点头。看来小可刚刚一直待在田里,却没看到诺儿出门了啊。

现在屋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,我有些话也是时候对小可说了。

“小可,我有些话要和你说。”

小可听到后直接席地而坐,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。

“要说什么?”

“你知道‘哀名之歌’吧?”

小可听到这个东西之后眼神立刻变得严肃起来,看来他是知道的。说的也是,有哪一个返祖人类会不知道这个东西呢?每个返祖人类都在渴望着这个。但现在的我却极其害怕这个。小可应该也是如此吧……

“我之前做了个梦,就是在你对诺儿坦白一切的那一天。我见到了我的祖先。你知道返祖人类何时才会见到他们吗?”

“在快死的时候吧……”

“没错。我的祖先说我的‘哀名之歌’快要响了。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?它说我最多只剩下五六年的寿命了……你明白我想要说什么了吧?”

同为返祖人类的小可应该会明白吧。

人们往往会因为亲人的离开而伤心,但是而在伤心过后,他们就会因为这件事而后悔。不止是诺儿,我想连小可应该也会这样的。

所以我想让小可帮着说服诺儿,让她不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我这。现在的我还可以给她回应,但不时候我一旦离开了之后,留给她的就只剩下短时的悲伤和长久的悔意。但她后悔的肯定是没有好好照顾我之类的,这会压垮她的。

“可是你这次不就挺过来了吗?所以……”

“是啊,这次我挺过来了,但是我也变成了这个样子。那下一次呢?我又要用什么保证我下次就挺得过去呢?”

不是我想死,现在的我已经变得害怕死亡了。但,这只是事实罢了。

“所以,就像那天我说的那样。如果我发生了什么,诺儿就拜托你了。”

周围陷入我最讨厌的沉默。但不知为什么,我喜欢这次的沉默,因为我可以擅自把它认为是小可答应了的肯定回答。

但很快这阵沉默就被打破了。

楼下传来“咚咚咚!”的巨响。会来这里又会敲门的人也就只有村民了。不过他们有什么事吗?

小可还在发愣,所以我掀起被子准备自己去开。小可回过神来看到我下床之后才意识过来有人在敲门。

“我去吧,你别下来了。”

话音刚落,小可就从地板上站起来,脚下发出“哒哒”的声音下楼了。但楼下似乎传来了令人听上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的声音。我急忙下楼去。

刚下楼就听到艺辉的声音。他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。

“艺辉,村里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
艺辉注意到我之后停了一下,然后面向我继续说道:

“刚刚村里新开的那家医院送来了数量不少的伤员,听他们说是从城里回来的一辆巴士从一个弯道那里掉了下去。所幸那辆巴士掉下去的地方是个不高的山崖,但是很多人都受伤了。”

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
等等……从城里回来的巴士。我看了看挂在玄关的钟,诺儿应该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吧……她应该不会坐这辆巴士吧……

人真的很喜欢胡思乱想呢,而且每次想完之后就会开始担心。

“因为还要去那个山崖下救人,再加上医院里需要的人,现在人手不足啊……”

“可是你来找我们也没用啊,诺儿出门去了,我又是这个样子,只有小可能去帮你们了。”

“就是因为和你们有关,所以我才来找你们的……”

和我们有关?

不会吧……不会这么刚好吧……

心中的胡乱猜测让我快要晕倒了。

我在心中祈祷,祈祷他要讲的不是我想的这件事。但是……祈祷果然没用……

“被救回来的人和我说诺儿也是坐这辆巴士回来的,但是不管我们怎么找,还是找不到她的影子。所以我才来找你们一起过去那里继续找……”

心中一直紧绷的一根弦断了。

“快点,我跟你去那个地方,快点啊!”

反应过来时,小可已经和艺辉一起冲出了家门。只剩我一个人,只剩我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人。

为什么我每次都是这样?

薇尔有危险的时候,身为保镖和恋人的我保护不了她,连让她为了我放弃了她自己。现在诺儿有危险的时候,身为父亲的我仍旧保护不了她……

这双腿也是,这幅身体也是,为什么我会那么无力啊?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小?到底是为什么啊!

因为我是返祖人类。我开始意识到它的基因的重要性了。

没有它的基因,我就是如同一个废人一般的存在。

我好想迈开脚步,跑到小可身边去,去救诺儿。但是我做不到。

身体里的它已经走了,已经消失了,我已经用不了它的力量了。这样的我只能像这样无力的站在这里看着。

是我错了……

我不应该说它是不幸的基因。我多么希望此时我可以再次变成那副怪物的样子飞起来,而不是无望的站在这。

我突然想起它曾说过,如果想要再一次用它的力量,我就必须用我少得可怜的寿命把它叫回来。

“快回来啊……命什么的我都给你,快点回来啊!”

我的内心大声的呼喊。

只要能让我可以去救诺儿,我的寿命什么的都可以不要。

然后,它就出现了。

我又来到了这片白色的地方。

“哟,有见面了呢。”

它不改以前的口吻。但不知为何,这次见到它我感到很安心。

“你把我叫回来,是想干什么呢?”

它的态度比上次亲切很多。我想他应该听到了吧,我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。

“把你的力量借我。”

“你确定吗?这么做的话你那短得可怜的寿命会减少哦。”

“寿命什么的你想要就拿去吧。只有一点,借我力量,让我能去救我的女儿。”

它露出严肃的表情。

“你真的确定吗?不后悔?”

“这有什么好后悔的?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陪他们一起走下去了……”

“好吧……我可以借你。”

“谢谢……”

“这样,你的寿命还剩最多三四年左右了。当然,这是没有发生意外的情况。”

说着,它把头抬起看向空中。不用它说我也知道那里有什么。

“你抬头看看,已经看得到了吧?”

当然啊。这么大又这么闪的钟我怎么可能看不到。那就是最后奏响属于我的“哀名之歌”的钟吧……看得到就意味着我已经快到头了。

“快去吧,不用白白浪费你用生命换来的力量。让它为你所用吧。”

它说完之后,四周再次回归空白。

回过神来,我已经站门口了。我抬起手发现手已经变成了爪子,头上似乎又长出了犄角,不过我看不到。背上,重新拥有了翅膀,但这翅膀已经不再是以前那般强壮的样子了,而是一种薄如蝉翼的翅膀。

除此之外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。

我试着煽动翅膀,发现变轻了许多。煽动几下之后,我便可以飞起来了。我看向刚刚小可他们跑去的方向,往他们那里飞去。

飞了一会儿之后,我便看到了一股脑往前跑的小可。我附身飞下,从后面抓住他衣服的领子,直接带着他重新飞上天。

“诶!怎么回事!”

被抓住之后的小可胡乱挣扎了一番。

“别乱动,是我!”

小可转过头来看向我,脸上一副吃惊的样子。

“为什么……你明明不能再变回这个样子了啊?再变成这样你会!”

“只能能救诺儿就行了,别的我现在已经管不上了。还有,你能不能变回狗的样子?好重!”

小可听话的变回了狗的样子,我就把它抱在胸前,让他帮我指路。

飞没有会儿,我们就到了那个出事的山崖。那里的人很多,几乎每个人穿着各式各样的制服,看来这次事故影响很大啊……

为了不让别人看到,我在距离山崖还有一段距离的森林里下落。但我刚刚下落就扶着一棵树开始轻微的头晕了,看来已经开始有副作用了……

小可变回原来的样子,急忙把我扶到最近的一块平地坐下。

“不要紧吧……果然你太勉强自己了!”

头已经开始嗡嗡地鸣叫,但是我一直在告诉自己——千万不能倒下!要倒下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!

“比起我,还是快点找到诺儿吧。她现在肯定很害怕吧……”

我深呼吸一次之后,艰难地站起来。

“在变回去一下,我飞过去比较快!”

小可也没说什么,估计是知道我心意已决,劝我也没用了吧。

我飞的高度已经快要贴着地面了,一方面是为了不让那些人看到,另一方面太高的地方有树也不好飞。

既然已经重新得到了这份力量,那就要好好利用。不要辜负它对自己的基因感到骄傲的那份感情。

飞到差不多的地方之后,我停了下来。

我可以走路。可见我在家里的那些情况就是因为它的消失,所以我才失去了返祖能力。这说明我原本身为人类的自己应该是很弱小的存在吧?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弱小无助。

眼前有一辆侧翻的巴士,车窗户已经全碎了,能看到的地方全都破破烂烂的,一点都看不出巴士原来的样子。

可以看到那里聚集了很多人,每个人都都污秽弄脏,但都在拼命地把车里的人往外搬。只是那些搬出来的人里没有诺儿的影子。

我看了看,全都是村里的人,就连从车里搬出来的人也是,所以我放心的走了出去。我向遇到的人询问:“有没有看到诺儿?”“诺儿在这里吗?”。问了十几个依旧没有结果。但是从里面搬出来的伤员里也没有诺儿的影子。

或许,她已经逃出来了?只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已?或许她现在已经在家里了?不会的。按照诺儿的性格,如果自己没事的话就会去帮那些人。

“小可,沿着这块地方找找看,诺儿应该会在这附近。”

小可点了点头,急冲冲地跑开了。

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好的声音……

找了一圈之后,我发现了一串鞋印。

“小可,快过来!”

小可听到后停下翻草丛的手跑了过来。

我用手指向那串鞋印,小可看到后点了点头。看来他和我想的一样。这很有可能是诺儿在这里留下的鞋印,因为这个鞋印我们都很熟悉。

我们跟着这串鞋印,最后终于看到了我们一直在找的诺儿。这个地方离巴士掉下来的地方没有多远的距离,但比较隐蔽就是了。她单手撑地坐在草地上,手旁还有一本本子。她的另一只手正揉着脚踝,难道是崴到脚了?

“诺儿!”

小可看到之后立刻跑了过去。

“没事吧?还有没有哪里受伤了?”

“没事……你怎么……”

诺儿和小可的对话越来越模糊……脑袋叫得越来越大声……看来时间快到了啊……

膝盖发出碰到草地的声音。小可听到后立刻跑了过来,诺儿也露出了惊讶和担心的表情。

“爸!你怎么又变成这样了?”

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被抽掉,快要站不起来了。诺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,在我身边坐下,抓住了我的手。

“都怪我……要不是我的错,你也不会变成这样子了……”

这样子……她是指我返祖的样子吗?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诺儿的眼泪开始滴下,滴到她紧握着的我的手背上,这种感觉不太好。

“怎么会是你的错啊?是我自己决定要过来找你的,不能怪你……”

我尽力笑了笑,试图让她安心,但果然还是不行……全身都好痛……

“我们回去吧,好吗?”

返祖的状态还在,这就说明我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消失,应该可以撑到回家吧。

我用另一只手撑着草地试图站起来。诺儿察觉之后松开了紧握着的手,自己先站了起来,然后帮我一起站起来。小可看到后也急忙过来扶我。

一步,两步,三步,我在他们的搀扶下向前走,犹如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一般。

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刚刚那个地方。村民已经少了很多,应该已经把所有的人从巴士里搬出来了。现在正在慢慢用担架搬回村里的医院去,没过去的还剩下大约一两个人。

视野在跳动,渐渐模糊。

对不起啊……我可能撑不下去了……

翅膀消失……意识中断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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